陳日昇在畢業後成功加入香港銀行,在三十歲之前成功當上部門主管 ,年收入更遠遠拋離其他同期畢業的同學。
一切看似如此美好,為何上天要在他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終結他的生命呢?
一切要回到他8歲時.......
「鈴鈴鈴鈴!」警鐘在深夜突然響起,打破了整個深水埗的寧靜。大量蝸居在板間房、籠屋、劏房的人立時朝整棟大廈惟一的出口湧去。
「日昇走啦,要出去了。你在哪裡?」父親大喊。
「弟弟,你在哪?失火了,快點逃出去!咳咳。」哥哥一不小心就被濃煙嗆到。
「怎麼你還在這麼?火快要燒到這裡了。」父親見日昇竟然坐在地上哭便大為緊張。
「哇哇哇,我的腳踝很痛呀。」日昇大哭起來。
「爸爸,他的腳踝腫了。」哥哥指著日昇的小腳踝說。
「剛剛那些人把我撞倒了。哇哇。」日昇說著又哭了,同時濃煙也愈來愈多。
「不要怕,爸爸在這裡,馬上就抱你出去。」父親說畢抱起日昇就走。
可是,由於有太多雜物和僭建物,加上而這棟大廈的消防照明系統偏偏沒有亮起,令現場十分黑暗,使本身已十分混亂的劏房區成了一個大迷宮。
「呀!」父親一不小心便被雜物絆倒,而日昇也被摔倒。父親連忙抱起他再走,但是馬上再跌倒。
「哥哥,馬上抱起日昇逃走,爸爸的腳摔斷了。」父親命令道。
「但是......」哥哥聽到便怔了一怔。
「別再但是了。你先走然後再來接我。」父親大聲喊道。
「明白。」哥哥回道。
哥哥抱了日昇出去後不顧街坊們的阻撓,再次進入火光紅紅的大廈。留下年幼的日昇呆呆的對着大廈大哭。
當哥哥和父親被消防員抬出來的時候全身都已大面積燒傷,面目全非。
然而,他們憑著驚人的意志終於捱過了一次又一次治療和復健。縱然他們一家人出外時都會被別人投以怪異的目光,但日昇知道他們的傷是因自己而造成,並發誓要力爭上游,帶著家人離開劏房。日昇能夠如此生性,家人也十分恩慰。
「打斷一下,既然如此,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嗎?」心急的品淘忍不住問。
「如果事情在這裡便結束,倒是真的。」謝將軍嘆了一口氣,慢慢地說。
「可是到了青春期後,他開始在意別人的眼光,與家人漸漸疏離,外出時變得不太願意與家人站得太近。到了高中更拒絕與家人一同外出,亦不淮同學們來家中玩耍。最令人氣憤的是,在家人含辛茹苦地供他讀完大學後,竟以不想在朋友面前丟臉為由不准他們出席畢業典禮。讓父親和兄長十分無奈,可見其心可誅。」范將軍沉聲道。
「這縱然會家人十分氣餒和失望,但這種事並不罕見。」品淘再次打岔。
「嗯,重點就在後面。不如先等范將軍說完吧!」謝將軍邊搖扇邊微笑道。
品淘咕噥了一聲,並做了一個說下去的手勢。
「他最後的確成功帶家人離開劏房,並在半山區買了一間大房子,然而他卻不准家人與他一同外出。就在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,他遭遇了一個意外......」范將軍緩緩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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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日昇哥 !下一次有甚麼計劃記住關照小弟我。」西裝男阿諛奉承地說,並把自己的卡片遞上。這個西裝男打從酒會散場開始便一直纏著他。
「劉志明......。友新銀行高級投資顧問」日昇看了看卡片不屑地道。心咐:「一間小銀行的顧問也好意思來找我。」
「好,我會找你的....啊。」日昇說罷便把頭別去。
一把刀突然插入日昇的胸口,血如泉湧。
「我等了這個機會很久了!」志明的眼神極為兇悍,猶如惡魔一樣。
「為甚麼......為甚麼要殺我?」日昇口吐鮮血,不斷在地上抽搐。
「你以為只有你一個要上位嗎?只有你一個要賺錢嗎?為甚麼要聯同其他人來支解我爸爸的公司?為什麼要騙他?他是被你逼死的。他被你逼得要跳樓自殺。啊啊啊!」志明 一邊說一邊瘋狂地用刀插入他的胸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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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在這時,我們已抵達現場。準備帶走他的靈魂。」兩位大哥忽然一同沉聲說。
品淘蹙眉不語,專心聆聽兩位大哥的分享,錄影廠的氣氛也凝重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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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已死了?」日昇一面徬徨地說。
「對,跟我們走吧。」兩位大哥鐵面地說。
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,可否多留一會?」日昇邊說邊拿出一疊錢。
「你知道現在地府有廉政公署嗎?」謝將軍冷道,說畢便上前抓住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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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出殯當日,我們帶他回到人間。然而,除了其父親和兄長外竟然沒有其他人出席喪禮。令人心酸的是他們都哭成淚人。」范將軍皺眉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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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日昇回來啊!我的日昇啊!」父親哭得倒在地上。
「弟,你回來啦!只要一家人能夠團圓,生活窮一點又有甚麼所謂?」兄長的聲音變得沙啞。
「你說過得閒(有空)飲茶,怎麼這樣就走了?」父親泣不成聲。
空蕩蕩的靈堂一直回盪著他們的哭聲和道士的誦經聲,場面實是淒涼。所謂「男人大丈夫,流血不流淚」,此刻他們卻哭得抱在一起。
縱然日昇這些年來很少回家,但是父親和兄長沒有一刻是不想念他的。雖然他們都知道他是有心避開的,但萬萬也料不到上次在港鐵站的匆匆一別時的一句「得閒飲荼」竟成了遺言。
「不會的,我與同事們的關係很好,他們一定是很忙才不來的。」日昇激動地揮手說。
「你真的想去看嗎?」兩位大哥「哈」的一聲道。
「當然想。」日昇理所當然地說。說畢,兩位大哥馬上帶他到公司看看舊同事們。
「現在日昇死了,他手上的工作 和客戶全都交給嘉奇你,這一個好機會,好好把握。看好你。」上司對嘉奇 笑道。
「他根本就是廢物,死了更好,公司需要的是我。哈哈。他當年為上位而不擇手段,現在終於有報應了,殺手幹得真好。」嘉奇笑道。
「對啊,他平時就為了上位不擇手段。」
「他真活該。」
「他如此討厭,一個朋友都沒有。」
「他真小器。」
「死了真好。」同事們立時加入批鬥他。
「OK,大家安靜點,他平時怎樣不關我的事,公司要的是業績,嘉奇 ,加油。很快便可以上位的。」上司邊笑邊拍嘉奇 的肩膀。
日昇想不到經常帶自己出席各酒會的上司竟然一點傷感都沒有,更說出如此冷血的話。
「夠了,我不想再看。」日昇抱著頭大叫。
「跟我們走吧,之後你還有機會去其他地方的。」
「不!沒有其他地方想去了,我只想頭七的那天可以回家。」
范將軍抿著嘴,做了一個OK的手勢。
到了在頭七那一天......
「叮咚。」日昇按下門鈴。
「日昇?哥哥,日昇回來了。 」父親喜出望外,連忙叫大兒子出來。
「爸爸......得閒(有空)?」日昇聲音十分顫抖低著頭說,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。
「當然!」父親和兄長異口同聲道。
「去飲茶囉。」日昇沙啞地說。
「嗯。」父親和兄長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。
「我聽過太多抱憾而終的故事了,人總是沒有發覺愛自己的人一直在身邊,卻去追求其他遙不可及的愛縱然香港人的生活十分忙碌,但我們也要多留一點給家人。」 品淘仿佛有所體會地說。
「這就是我近年印象最深的經驗。不過,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,接下來有請謝將軍......」范將軍雙手一攤苦笑道。
「你呀爸搵(找)你,你呀媽搵你,你呀哥搵你,......」品淘的手機忽然響起。
「Cut,大家順便休息一下。」導演見狀馬上喊cut 。
「喂,媽媽?甚麼事情?」品淘問。
「今晚回來吃飯嗎?」母親溫柔地說。
「不了,公司還有事情要做。」品淘含糊地說。
「噢,那要回來喝湯嗎?要留湯給你嗎?」母親的語氣有點失望。
「不用的,我約了同事吃宵夜。」品淘有點不耐煩。
「那早點回來囉。」母親的聲音依舊親切。
「嗯,再見,你也早點休息。」品淘匆匆掛線。
「怒我直言,本來我是不應介入人間的事,不過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?」范將軍細聲道。
「嗯,算是朋友。」品淘有點愕然,只好再露出那招牌笑容來掩蓋心中的驚訝。
「既然你知道要多留時間給家人,怎麼又不提早回家吃飯呢?」范將軍對人類口不對心感到奇怪。
「我今年才22歲,便是電視臺的當紅主播。可謂前途無可限量。如果努力一點我有信心可以在30歲前紅過樂曈,出名過林泳淘。只要我多賺一點錢,家人的生活就可以變好。你知道嗎?今晚約我吃宵夜的是戲劇組的經理曾先生,他很有可能會為我安排一個戲份在即將開拍的台慶劇,我收到消息視帝馬明也有份啊!太好了!」品淘興奮地說。
范將軍仿佛略有所悟,點了點頭。
品淘頓時驚覺自己有點失儀,馬上展示她那甜美的笑容,迅速化解有點緊張尷尬的氣氛,畢竟她是一位極專業的主持人。
「那現在到謝將軍了,不知你的難忘經歷是甚麼呢?」
「在分享之前,我想強調雖然世上真的有惡魔,有邪靈,相比之下,人心更為可怕。」謝將軍緩緩地說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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